5-11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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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像人类

他们一前一后离开公园,远去的背影正像人类。

Aziraphale/Crowley(斜线前后不代表攻受)


“有些时候,我觉得,”亚茨拉斐尔说,“人类的行为模式有些相似之处。”

他们坐在海德公园的长椅上,因为圣詹姆斯公园早已在几天前的末日后过时,同样过时的还有喂鸭子,现在他们需要的是松鼠,和退休生活。

“这不是废话。”克劳利回答,他指向一对路过的母女,那个母亲推着一个婴儿车。“他们是人类,他们就做一些差不多的事,操,他们的历史就是一些差不多的事,但他们从来都学不会。这有时候倒是省了很多事。”他补充。

“不,我不是说人类之间,我是说,人类和我们。”亚茨拉斐尔示意。“天堂,地狱,我们。”

“哦。”克劳利说。那个母亲注意到他的视线,他立刻扬起一个笑容朝她招手。后者带着她的孩子快步离开。“我觉得这也无可厚非,不是吗?他们是造物,而且毕竟我们教了他们很多东西。”

“我们教了他们很多,”亚茨拉斐尔斟酌,“但没有教他们全部。”他意有所指。“而且很多我们教他们的……并没有像我们意图那样呈现。”

“你是说,像独角兽最后没登上方舟,或者几乎没人知道非洲食蚁兽?”

“我挺确定还是有人知道非洲食蚁兽。”

“非洲食蚁兽很好。”

“它们是很好。不过不,我说的也不是这个。”亚茨拉斐尔思考。“我不是想说独角兽和食蚁兽,我想说的是——是像法律,和道德。”

克劳利哈了一声。“我最开始的预言!”他喊道。“你认为给了他们一个好的,但他们把它变成了坏的。”

“法律和道德并不坏。”亚茨拉斐尔指责。

“但这玩意可给我们提供了不少灵魂。”克劳利满意地说。

“也给我们提供了不少。”亚茨拉斐尔提醒。“事实上,我认为它们不好也不坏——或者说他们亦好亦坏,而这就是我想表达的。”他清了清嗓子,“我觉得人类有这种倾向性,能把我们教给他们的东西同化,变得不好不坏,就像他们自己那样。”

“啊,自由意志。”克劳利说,“你说过这个。”他看起来对精准地引用了亚茨拉斐尔的话而沾沾自喜。

“没错,而我当时同样说过我认为这是他们和我们的不同。”天使说。“他们有选择,我们则被定好基调。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在让我想——”他歪了歪头,试图从眼神中表达最近的事指的是差点到来的末日,和差点到来的他俩相对而言的末日。“也许事情不是这样。”

克劳利转过身。“你想说什么?”

 

“你看,”亚茨拉斐尔回答,“敌基督,你会以为他该本来就是恶的,是吧?但他生活在人类中,而他最后也就成为了一个人类,”他示意。“就像这样,不好不坏。”

克劳利若有所思。

“你或许会以为是人类影响了他,但不,我现在不这么觉得——”他举起手,“第二个例子,在我们互换外貌的那段时间里,我见到了地狱。然后你知道吗?他们事实上用审判定罪你,或者说我——这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审判,”他加重音。“这肯定是我们的,对吧?”

公平审判是你们的。”克劳利回答。

“但是他们用了审判。而且他们至少还问了陪审团——好吧,我不确定那算不算一个陪审团,但总之其他所有在场的人。别西卜问了他们关于对你的定罪的看法。这听起来够明主了。”

“他们的回答是什么?”克劳利感兴趣地问。

“呃,他们都说有罪。”亚茨拉斐尔小心翼翼地回答。“整齐划一。”

“我该预料到的。”克劳利嘟囔。

“而反观天堂——特殊引渡。听起来是个好词,但其实或许不那么……不坏?”天使局促地露出一个笑容。“我是说,你能看到这个体制里的缺陷——”

“哦,”克劳利立刻接上,“更别提还有微笑着看着你的同事说:能不能去死?倒不是说恶魔杀人的时候不会笑,恶魔也笑,但他们是真诚的笑——能让你感到他们真的对你的死很高兴。”他解释。“而这至少还好一点。他那个笑简直让我浑身不舒服,就像他想掩盖他内心的变态,又要表现得友善,最后成了一种脸部肌肉快要抽筋的效果。”

“谁?”亚茨拉斐尔转头。

“加百列。”克劳利回答。

“啊,”天使虚弱地开口,“我猜他有时候确实会——”

“如果你们每天都要那样笑,那我真他妈在天堂一分钟也呆不下去。”克劳利诚实地说。

亚茨拉斐尔不安地弯起嘴角。

“操,不包括你。”克劳利反应过来,他坐直。“我没说你,天使。”

“我的笑容比较真诚?”亚茨拉斐尔抱有希望地问。

克劳利看了看他。“你的笑容还行。”他模棱两可地说,“而且我有其他办法判断你的真诚。”

天使点头。

 

“不过我开始理解你的意思了。”恶魔说。“你是想说,我们或许没有我们想象得那样基调确定。”他思考。“你想说——我们事实上和人类有相似之处。”他看向亚茨拉斐尔。“你在说我们像他们。”

“如果你去想的话,”亚茨拉斐尔巧妙地回答。“你会觉得我们事实上做了一些差不多的事。比如,包括,这个——”他伸手在他们之间示意。

“一个人打两份工。”克劳利恍然大悟。“工作偷懒,夸大业绩——我打赌人类整天都在做这些事,看那个,”他指向一个穿着西服从湖边走过的男人。“他看上去就像会偷偷带走公司的茶包。”

“没人会带走公司的茶包。”亚茨拉斐尔难以置信地看向他。“谁会想要那玩意?”

“如果你买不起茶?”克劳利问。

“那倒是。”天使想了想。

“并且,”克劳利说。“人类整天让自己陷入这种处境!就像,你们本来是两个阵营,然后你们成为朋友——”

“像约翰·勒卡雷!”亚茨拉斐尔兴奋地说。

“那他妈是谁?”克劳利问。

“最出色的间谍小说作家。”亚茨拉斐尔被冒犯地回答。“你至少应该听说过柏林谍影——”

“听都没听说过。”克劳利挥了挥手,“啊,不过间谍作品很适合概括这个情况:真正伟大的人总是被他们的上司误解,因为上司是愚蠢的,不过最后他们总会发现他们是对的而上司是错的。”他总结,对着旁边的松鼠致意,“就像伊森·亨特。”

“我知道这个,”天使欣喜地说,“你让我看过——007,不是吗?”

“那是碟中谍。”克劳利回答。

“差不多。就是有很多爆炸的那种。”

恶魔咋舌。“我可以原谅你,天使,但我挡风玻璃上的詹姆斯·邦德可另当别论。”

 

“总而言之,”亚茨拉斐尔坚定地说。“一直以来,我们似乎把这些想成不同的东西。天使,恶魔,人类。好的,坏的,不好不坏。但有没有可能——有没有可能,”他深吸一口气,小心翼翼地看向克劳利。“也许我们一开始就没那么大区别?我是说,也许一开始就所有,所有都有自由意志?”

“如果你这么说的话,”克劳利思考。“你说得有点道理。如果恶魔从一开始就应该是坏的,那为什么还要原先是天使?为什么还要堕天?他们完全可以就搞一个地狱然后在那里长点生物。”

“主观选择。”亚茨拉斐尔指出。“自由意志。”

“我他妈是一个有自由意志的恶魔。”克劳利不可思议地说。

“我觉得这从我们各自违抗了我们的指令开始就挺明显的了。”亚茨拉斐尔说。

“你也是一个有自由意志的天使。”克劳利高呼,他举起手搭在亚茨拉斐尔肩上,亚茨拉斐尔动了动。“其他人都可以去吃屎!”

“我觉得自由意志不用这样用。”亚茨拉斐尔不安地说,不过他露出笑容,一个天使真诚的笑容。

“我们是自己的主人。”克劳利翘起腿,他朝一个松鼠扔了一块面包,松鼠不领情地跑了。“不如鸭子。”他评价。

 

“这样想下去的话,”亚茨拉斐尔说。“事实上很多事都可以得到解答——并不是人类总能将我们教的东西变得不好不坏,而是,或许,我们教给他们的从一开始就不好不坏。就像谎言,所有权,和爱。他们只是自己做出了选择。”

“这样想下去的话,”克劳利跟着他说。“人类大概就是最他妈聪明的东西。我总算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里了。”

“而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都有选择权。”亚茨拉斐尔说,他不安地吞咽。“那天使就不是……一定,好。”他艰难地说。“恶魔也不是一定不好。”

“我一直知道你这里下面藏着一点狡黠。”克劳利伸手弹弹他的衣领。

“我们只是一直被——”

“蒙蔽?”克劳利提议。

“而人类获得自由意志则是因为——”

“因为从来就没人告诉他们一定要干嘛。”克劳利说。

“所以我们一直有所有可能性。”亚茨拉斐尔绝望地放弃不被克劳利打断的企图。“从某种程度上,我们就只是——”

“只是像人类。”克劳利说,不过这次他的打断很平和。

他从墨镜下审视公园内行走的人,他们同时感到一种独属人间的混杂喧嚣的宁静。亚茨拉斐尔在他身旁,他们就那样坐了一会。

 

“我其实已经将这个问题想了一阵。”然后亚茨拉斐尔轻声开口。“但真的说出来还是……不可思议。”他说,转过头看向四周。“我们和他们一样。”他轻叹,嘴角扬起一个微笑。

“就多了点翅膀。”克劳利说。“这大概可以让我们成为翅膀人。”

“我不太喜欢这个——”

“魔法人?”克劳利建议。

“听上去也——”

“超人。”克劳利笃定地说,仿佛觉得亚茨拉斐尔这次必然无法反驳。

“你为什么不直接说超级英雄?”天使有气无力地回答。

“哦,可以,我给你哥谭,我要中心城。”

“你知道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
“而你还觉得我不认识那个什么勒卡雷很过分。”克劳利指责。“你可以叫天使人(Humangel)”

“哦,拜托。”亚茨拉斐尔说。

“我可以叫恶魔人(Deman)”克劳利思考。

“停下来。”天使徒劳地说。

 

于是克劳利露出笑容,他舒服地坐在椅子上,向亚茨拉斐尔一样朝四周看了一遍,然后宣布:“我喜欢这里。”

“他们是我真正的同类。”他说,看向亚茨拉斐尔。“还有你。”

“我?”天使惊讶地转头,他结巴。“我,我毫无疑问不可能是——”

“自由意志。”克劳利提醒。“这就意味着去他妈的天使和恶魔,不是吗?你就是你,我就是我,亚茨拉斐尔和克劳利,六千年的好朋友。我还能和谁是同伙?”

亚茨拉斐尔转过头。他捏紧他膝盖上的一点布料。“那,我猜是这样的。”他的脸有些发烫。

克劳利凑近他。“而你知道还有什么人类真的很擅长?”他问。“打破原先存在的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挑战不可能。”

“说真的——”

“他们真的很喜欢这个,如果我们出现在他们的文学作品中,我打赌他们会爱惨我们决定和天堂及地狱唱反调的那一刻。”

“也许吧。”

“他们还会爱惨我们之间的关系,他们就喜欢把原本不一样的人凑在一起。”克劳利信誓旦旦地说。“我们刚刚拯救了世界,提问:人类在这之后通常干什么?”

“我觉得那要看这是哪个国家的片子。”亚茨拉斐尔谨慎地回答。

“他们做他们觉得如果没做会后悔的。”克劳利说,他摘下眼镜,他竖直的瞳孔对上亚茨拉斐尔的视线。“而老实说,我确实有后悔没做的事。”

“什么?”天使小声问。

“我后悔,”克劳利诚实地开口,“我差点以为——”他斟酌了一下。“我怕我没能告诉你这六千年我多喜欢和你混在一起。”

而就这样,亚茨拉斐尔的脸更红了。“我——”他咬了下舌头。“我很荣幸。我也很享受,你的陪伴。”他的裤子快被他捏出皱褶。

克劳利看向他。

“真的。”亚茨拉斐尔补充。


“那我猜这就没什么问题了。”克劳利说。

“什么?”

“老一套,”克劳利耸肩。“人类在灾难后表达庆幸自己还活着,向他们关心的人表达希望能一起继续活下去的意愿,”他示意。“然后。”

“然后?”

“然后他们把那个意愿付诸现实。”克劳利说。“没有神迹,就靠自由意志。”

“哦。”亚茨拉斐尔眨了眨眼。“哦。”他说。

克劳利朝亚茨拉斐尔伸出手。

“所以,再一起过个六千年,或者随便多久直到那个最后的大战?”他问。

亚茨拉斐尔看着那只手。

“这次不是诱惑,”克劳利说。“是自由意志,从一个恶魔人,对一个天使人。”

亚茨拉斐尔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。

“当然,”他回答。他理了理衣服,握住克劳利的手。“来自我的自由意志。”

 

他们对视,然后克劳利站起身。

“现在。”他宣布。“我的自由意志告诉我我想念圣詹姆斯公园的鸭子了。”

“而我的自由意志告诉我我愿意加入你。”亚茨拉斐尔跟着站起来。

 

他们一前一后离开公园,远去的背影正像人类。

 

fin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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